明明是正午,可她就像坠入无边的冰冷湖水里,浑身发冷。
她呆愣在原地,连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都没发现,怔怔望着萧璟晏抱着女子亲了亲,说笑着离开。
萧璟晏有了别的女子。
这个念头占据所有思绪。
细密的雨打湿她全身,冷得渗入骨髓,唇齿发颤。
八年相伴,春夏处暑。
哪怕是双亲,都没有萧璟晏那样对她偏爱至极。
他就像春山明雪,又像雪融映照新绿的山峦,仿佛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报。
曾经在桃花烂漫的树下为她轻簪玉朵,眸光缱绻,深情似海,尽显专注爱意的少年。
曾在那年途中被山贼拦路,险象环生之际,挺身而出护在她身前挡刀的男子。
在那朝堂之上,在她被太后娘娘指责不能生育之时,跪在殿前三天三夜的帝王。
终究是变了模样。
她从未怀疑萧璟晏对她的情意。
所以才在萧宴清疾病缠身,久卧病榻之时坚决不退婚。
哪怕朝堂都在传,先帝要废太子,她也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,不离不弃地照顾。
太子党式微,她就举办宴会游说各方权贵,太子府入不敷出,她就变卖嫁妆补贴。
她真以为能和萧宴清共度一生。
可却忘了,最难的从来不是困苦时的有难同当,而是有福同享时易变的人心。
想到曾经眼中只有她的阿宴,如今眼中却装了其他女子。
那张炽热的唇,也会吻在别的女子身上。
甚至那双欣长的手指,早已在别的女子身上抚摸个遍。
她的胸口似有千斤重,压得她喘不过气,险些窒息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坤宁宫的。
翠竹发现沈清栀踉跄踏进院中,顿时惊愕喊道。
“娘娘?!”
她冲上来把沈清栀扶进屋,拭泪换衣。
温热的水缓解身体的黏腻感,却抚平不了内心的痛。
沐浴后,翠竹望着沈清栀苍白的脸庞,犹豫半瞬,终究还是开口:
“娘娘,奴婢打听到了那个贱婢,她是太后娘娘安排的陪寝,叫黎萝婉,四个月前才怀上的身孕。”
“若不是太后娘娘劝阻了数次,最后在慈宁宫直接撞了柱,陛下一定不会答应,毕竟他这般爱娘娘……”
“可他还是答应了。”
沈清栀兀地开口打断她,忽地浑身颤栗,再也忍不住,捂着脸失声痛哭。
四个月前,他一夜未归那日,正是她的生辰。
明明最初说着“怀不上也无妨,有清栀陪在朕身边就好”的人。
现在却还是为了皇嗣和别的女子欢好。
若是他当真想要孩子,为何不与她说上一说。
哪怕痛苦难受,她会体谅他的困扰,休书退位。
可他偏生要瞒着她,不断说着此生只要她一人,却又和别的女子厮混。
沈清栀死死咬住下唇,望着面前一件件萧璟晏送她的摆件。
带着爱意的画作,亲手为她做的小木雕……
一件件皆是承载着他们相爱的物件。
每逢她遭受不住时,只要看一眼心中就会油然而生的幸福感。
可如今,她只觉得刺眼!
沈清栀强撑着起身,一步步走到红木柜前,抬手狠狠撕烂画作。
接着,在翠竹惊惶的神色中,再次抬手,砸烂瓷瓶!
刺耳的脆响,像是把把利刃,横穿胸口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望着满地狼藉,赤红的视线落于日日别在腰上,爱不释手的凤玉上。
“娘娘!”
一滴泪从沈清栀流下,她高高扬起暖玉。
摔个粉碎!